“回来了。”李燕桑听见开门声坐直身子招呼着,“放冰箱里吧,我明天就做了,等你以后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吃顿饭。”
好几个月了,整天就这样话里有话,好像自己是个多么没良心的不孝子。
“我又不是不回家,只是去北京读书。”程岑叹了口气,看着不太满的冰箱,默默在心里记下了下次去超市采购的清单,“咱们家离天河机场也不远。”
“是不远,但你工作……”
李燕桑叹了口气,“你父亲当年也是像你一样倔,不肯和你伯父一样调去做民警,我劝了他不知道多久,他还说我就是太……”
“我是民航,不是去叙利亚开战机。”程岑没忍住打断了她的话,心里的不耐烦已经没法压抑,“你放心,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知道父亲去世后,和自己一样痛的只有母亲,但要反反复复揭开伤口,伤一辈子也不会好。
“你……”李燕桑还没开口,泪就先流了下来,哽咽的说不出太多话,“随便吧。”
李燕桑卧室的灯熄了,客厅的灯也熄了,只有程岑卧室里的灯还开着,一簇橘黄色的灯光就像摇曳在黑暗里的烛火一样单薄,让本就寒冷的夜更加冷清。
程岑花了十五分钟做了一篇完形填空,二十个错了九个,前所未有。
好像是站在楼道口太久,穿的又太少,可能感冒了,否则头不会这么痛,就像要裂开一样,破碎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进他的大脑里:父亲在殡仪馆的最后一面,母亲流着泪怨自己,程言兴看着自己的失态,不以为然……
他其实明白为什么知道程言兴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后,他会有一种病态的快感和庆幸,原因和他为什么从小到大都要努力处处胜过程言兴一样——他嫉妒他。
“他不如我。”程岑冷笑一声把做过的卷子用力扔到地上,“成绩不如我,样貌不如我,会的也没有我多。”
可他有琴瑟和鸣的父母,有不用跋山涉水就能见到的父亲,有疼爱他宽容他的母亲,这些他一辈子也不会有了,不管多努力也不会有了。
【xx】:你准备高考很忙吧,以后就不打扰你了,钢琴好像也不太适合我。
程岑低头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好像程言兴真的就要什么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