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乔椿的三周年祭日。
他没有墓碑,没有坟墓,连尸骨都不知埋葬何处。咸咸的海风扑面吹来,谢无猗对着茫茫大海,再也寻不到生命的来处。
“父亲……”
这两个字噎得谢无猗舌根发苦。从前她祭拜过很多人,在假扮巫女后,她甚至能站在帝王身边祭祀苍天。可此刻跪在跃金的沙滩上,双手置于膝头,谢无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难过,不怨恨,只有放空一切后的茫然。
一只小螃蟹从沙堆中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对上谢无猗的目光,好似被吓到了,于是它慌忙逃入海中,徒留一串沙沙的脚印。
沿着浅浅的痕迹,谢无猗仿佛看见小时候在乔椿身后亦步亦趋的自己。
她想起书房外面红耳赤的责骂,想起满手血口时床头的金疮药,想起在外游历时厚厚的信纸,想起惊闻噩耗的那个雨夜……
三年后,服丧期满,她没有还乔椿清名,却已经做到了极限。
她无愧于乔椿的教导。
天光渐亮,两只熟悉的手带着熟悉的温度,一左一右牵住了她。
萧惟把谢无猗冰凉的手收在掌心,迎着海风道:“岳父大人,你的小姑娘过得很好,她有不离不弃的亲人,有珍之重之的爱人,她的余生会平安喜乐,我会一直陪着她,你放心吧。”
清风打着呼哨,旭日自海面升起,洒下一片金红。
谢无猗的眼泪无声滑落。
萧惟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心意,他总是认真地许诺,认真地发誓,一遍遍柔软着她的心。真是个……傻瓜。
绚丽的朝霞映亮她的面容,谢无猗恍然看见乔椿踩着海面上的光斑缓缓走来,一边走一边朝她展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