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裪深深打量着赵旸,半晌严肃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朝赵旸拱拱手,转身离去。
目视其走出几丈外,鲍荣小声嘀咕:“什么人啊,这般心傲……”
赵旸轻笑道:“若非心傲,他又岂会宁可恳请官家允许他出任地方官,也不愿继续留在朝中与某些台谏为伍,‘眼见不净’、‘耳闻不净’?”
“这倒是。”王明点点头附声道:“身为台官,将台内官员尽数举报,同僚、上司一个不漏,着实罕见。我猜他这辈子都难回京朝了,亦或者他就没想再回来。”
赵旸微微点头道:“中正,之后托人问问张御史几时离京,介时我去送送他。”
“是。”
随后,赵旸便领着众人前往福宁殿。
待来到福宁殿时,赵祯尚未开始用膳,但看得出来已等得有些不耐烦,毕竟今日散朝相较正常情况晚了近一个时刻,他早已饥肠辘辘。
见到赵旸走入殿内,赵祯皱眉责道:“为何这般迟?”
赵旸别说告罪,甚至都没有行礼,屁股往凳上一坐,一边瞧向桌上的早膳,一边漫不经心道:“跟张裪张御史聊了几句。”
“张裪?”赵祯并未见怪,脸上露出几许惊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叹道:“此乃刚正之士,本应是台谏之材,奈何……可惜。”
赵旸吹了吹碗里的粥,随口道:“也未必,我感觉他过于刚正,虽不及嫉恶如仇,但也有些……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意味。这等人,除非官家能给予他全盘信任,支持他大刀阔斧整治朝中风气,改善吏治,否则,他迟早会因为心灰意冷而主动请辞,远离京朝,来个眼不见为净。”
说到这里,他恍然抬头:“啊,我说我为何欣赏他呢……原来跟我一个性格。”
“你是在暗示朕么?”赵祯哭笑不得道:“若朕给不了你全盘信任,你也要走?”
“那肯定要走啊。”赵旸毫不避讳道:“再不济我也能当个富家翁,何必留在朝中受气?”
“就你还受气?那朕岂不是已被你气到折寿?”赵祯气得抬手在赵旸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