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想起孤儿院的老厨子,他烹茶时总爱念叨“凤凰三点头”,可每次都把滚水溅得满桌都是,和沈绫夏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罗法医平时喝什么茶?”她将茶海推到我面前,热气升腾,模糊了我的镜片。
“解剖室只喝速溶咖啡。”我望着盏中浮沉的银毫,苦笑着说,“提神,还能盖住福尔马林的味道。”
沈绫夏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还是要多喝茶。茶能静心,也能养身。”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转成了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这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老板娘端来的素火腿切片薄如蝉翼,摆盘是精妙的八卦阵图,每一片火腿都摆放得恰到好处,让人不禁感叹这不仅是一道美食,更是一件艺术品。
沈绫夏用竹筷夹起一片对着光,仔细端详着:“三年陈的素斋火腿,要用七种菌菇轮番熏蒸,差半个时辰都不出这个琥珀色。”
她的眼神专注而专业,就像在验尸时观察每一个细节一样。
我突然想起她验尸时挑剔手套厚度的样子。
那天在林小芹指甲缝里发现校服纤维,她用了三种光谱仪才确认染料成分,像极了此刻鉴赏茶汤时的专注。
“你对这些东西还挺有研究的。”我忍不住说道。
“这都是小时候在龙虎山学的。”她放下竹筷,轻轻抿了一口茶,“那里的规矩多,讲究也多,不知不觉就记住了。”
“小时候最怕上早课。”她忽然说起不相干的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寅时三刻就要跪香,稍打个盹,戒尺就落在膝窝。”
说着,她伸出素白的手腕,翻转过来给我看内侧淡淡的月牙疤,“这就是长年跪拜时香灰灼烧的印记。”
我摩挲着杯沿的冰裂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年母亲失踪后,我常在罗氏祠堂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