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是朝里开着的,床边的炭盆子里炭火烧得很旺。桌上放着两包草药和一包坚果。坚果下面还压着一块用羊皮做的暖套。做得很丑,针脚完全不整齐,只是勉强将两张羊皮合缝到了一起。
杨婉靠坐在他的床上,人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下意识地抓着邓瑛叠放在床边的寝衣。
邓瑛小心将东西收好,脱下身上的官服,坐在杨婉身旁,将双脚靠近炭盆。
连日化雪,寒气侵骨,牢狱中的旧伤一日比一日发作的厉害。
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刑部大狱所经种种,尚历历在目。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想起他曾对杨婉说过的话。
他告诉杨婉,这是镣铐的痕迹,还有他脚腕上的伤,都很难消了,虽然他一直在听杨婉的话,好好地吃药,调理身子,但是效果并不大。他最初虽然不明白,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却要受这样的责罚,但是,他现在想要接受这些责罚,继续活下去。
这些话,现在想来也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了杨婉。
他用一种在外人看来极其龌龊的方式,拥有了杨婉。
可是他心里明白,那其实是他对杨婉的交付。
灭族,获罪,腐刑……
衣冠之下,每一局他都在输。
没有人在意他的尊严,对他施加的刑罚理所当然,每一回都极尽羞辱的过程。
但杨婉让他赢,让他体面而安心地□□人之间的事。他不敢拒绝枷锁,她就握着他的手,给他恰到好处的束缚。他恐惧裸露,她就准许他保有完整的衣冠,她把自己伪装成一座馥郁芬芳囚牢,并是为了折磨他,而是为了收容他的残生,给他归属感和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