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赤红的眼眸,他仿若不解恨般的,索性拿起了一整坛的桑落酒来,直接大张着嘴猛灌了起来。
“也是怨我了!当初要不是舍不得家里的那口木箱子,让你们给我捎带出来,也不至于……”
忆起当初那热心肠的夫妻俩,以及已经满满当当的牛车,闫生既愧疚又悔恨的,也拿起了一坛干和酒,猛灌了起来。
“你个乃求货!要不是……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们!!”
祁六六颤抖的伸出手指,先是指了指崔少愆,之后又指了指闫生,接着他整个人,仿佛都被人抽了骨髓一般的,软趴趴的杵在凳子上,就那样放声的嚎啕大哭了出声。
这两个让他记忆尤深的人,这两个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认识的人,毁了他的整个下半辈子。
祁六六尽情的释放着他的悔恨与不甘,放肆的宣泄着,这一年以来的压抑与愤恨,但这些都不能弥补他心中的疮痍。
因为,他更恨他自己!
恨他当初没有来得及赶过去,没有与老婆子一同赴死。让她,就那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前往了那黄泉路……
对面老者那一抖一抖的胡须,配上他那不符合年龄的滑稽抽噎声,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全糊在了脸上。
再加上混着嘴角的酒渍,简直憔悴又邋遢。那幅颇是可笑又让人厌烦的仪态,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讲究与整洁。
歉意的朝着周围的酒客们低头致歉着,崔少愆的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原来,她当初的胡乱溜达,到底是成了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里的一只蝴蝶。
她无心的一个举动,仅仅是多扇了那么一下翅膀,却在多半个时辰后,带给了别人一场致命的龙卷风!她——毁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沉默不言着,崔少愆亦是拿起了手边的一坛酒来。拔开酒封后,罔顾身旁杨铁牛诧异的眼神,咕咚咕咚的,跟着陪喝了起来。
“我就是想让你过好一点儿!真的!续个弦吧!你好歹也能有个人照顾啊!不然,我这心里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