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业对秦阁老很敬重,给他安排了床铺桌椅,但天气刚入春,乍暖还寒,屋内更是寒气刺骨。
秦阁老裹着棉被,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他的头发早已花白,此番更白了大半,因在牢中无法梳洗,往日最重干净整洁的秦阁老也难免头发凌乱,上面还沾染着草絮。
他似是受了寒,写几个字便忍不住咳嗦起来,清瘦的身子佝偻着,老态龙钟让人心酸。
苏容站在阴影下望着秦阁老的背影,眼中早已滑下清泪。
在他的记忆中,外祖父永远仙风道骨,他手中几乎书册不离手,因长时间待在书房中,身上似都浸透了墨香。
他是当今最有名望的大儒,天下所有文人墨客都要敬他一声“秦老”,并非因他的官位,而是因他纵贯古今的学识。
外祖父是苏容自小最为崇拜的人,甚至远远超过宣平帝在他心中的地位。
小时候外祖父会将他抱至膝头,教他读书习字,看他的文章时笑会含笑骄傲的摸着胡须。
可此时在苏容眼中,他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老人,本应子孙绕膝颐养天年的时候,却因朝堂争斗而落得如今境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袖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待情绪缓和了一些才抬步走出,开口唤道:“外祖父。”
秦阁老诧然转身,忙落下笔走了过来,“殿下,您怎么来了?”
他满目担忧,“这牢中阴冷刺骨,您身子本就不好,怎能来这种地方,快回东宫吧。”
苏容摇摇头,努力露出淡然笑意,“我没事的,外祖父不必挂怀。”
苏容命人打开了牢门,他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酒菜,“外祖父这些日子定然没有吃好吧,这是秦府厨子做的,都是您平日爱吃的饭菜,快趁热用些。”
秦阁老眼眶泛红,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颔首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