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在阁房里,挥舞着双手转着圈,发须皆张,怒气冲天。
“江陵小儿,欺人太甚!这个时候弹劾老夫,居心叵测,阴险无耻!清丈工作组在山东出事,老夫不心痛?
这是在打老夫的脸,以为老夫不痛吗?不要面子吗?可是老夫又能如何?他张叔大不是做过山东巡抚吗?不知道孔府的腌臜事吗?
现在站在岸边上装清高,装好人!当初他怎么不敢出手啊!他张江陵不是好人,是小人,卑鄙无耻的小人!”
葛守礼、张四维坐在椅子上,听着高拱中气十足地叫骂声,有些无可奈何。
他们也知道,户部清丈工作组在山东出事时,高拱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
幕后黑手是山东世家,山东世家背后是孔府。
孔府是衍圣公,高拱敢去动他吗?
葛守礼和张四维心里清楚。
说到底,高拱的气魄比不过张居正,改革的决心也没有张居正大。改革改到深水区,他没有勇气去触及地方世家和缙绅的利益。
这些人连枝同气,结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能打败一个利益集团的,只能是另一个利益集团。高拱走到今天,靠得是晋党为首的北地党,代表的也是北方诸省地方世家和缙绅的利益,他敢自己反自己吗?
更何况曾经富强一时的晋党,被打得七零八落,独木难支的高拱怎么敢去跟衍圣公府做对?
怎么敢去对抗山东地方世家势力?
高拱的这些苦衷,葛守礼和张四维都是知道的。
在情感上,他俩还是站在高拱这边,同情他,觉得张居正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