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的雷老夫子心地纯善,看出自己的心思。不驱赶自己,还在讲课时故意说得特别大声,好让屋子外的自己听到。
自己在屋外一边听课,一边用树枝在沙地上比划。
那年自己被调去熬盐,特意向他告辞。雷老夫子叹息道,‘你父亲是进士出身,不管如何,你也是个读书的种子,老夫不忍埋没。’”
“后来我被调去挖水渠、熬盐,总是想方设法省下来点钱粮,贿赂给账房先生,向这些多年未中的老夫子请教些字词文章,或借几本经义看一看。
岭南冬天还是有些冷,我宁可钻干草堆,甚至猪牛干粪堆里,也要把被褥和厚一点衣服卖了换钱,攒下来买四书五经读。”
当时栾永芳说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脸,他看着自己,咬牙切齿。
“凤梧先生,我从小记住了父亲的教诲,你是诗书世家,以后也要好好读书,靠经义文章博取功名,光宗耀祖。”
想到这里,潘应龙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正是有了这股子读书的狠劲,栾永芳在艰苦的岁月里,居然打下了扎实的学识基础。被接回到京师,在崇义公学过渡了几个月,很快就进了国子监。
当初的国子监祭酒是李贽,他的性子,就算再卖冯保的面子,栾永芳要是基础差,他说不收还是不收的。
但是栾永芳最大的短板就是字写得难看。
这需要童子功,从小时候练起来。此前的栾永芳连笔墨都少有接触,怎么练字?
现在再怎么练,这个缺陷一时半会还是弥补不上来。
所以潘应龙能一眼就看出,这字迹不是栾永芳的。
那会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