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气坏了。”苏辙满脸苦笑道:“我在你家借住几日,待他消了气再回去。”
“随便住。”陈恪点点头。轻声道:““这次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其实是有人在借机生事。你看着吧,后面还会闹得更大,你得熬一段日子了。”
“嘿……”苏辙揉揉脸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也不必太担心。你只管静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学庸人自找之。”陈恪笑道:“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吧。”
“嗯。”苏辙点点头,笑道:“希望我的‘死’,能有点价值。”
“太有价值了!”陈恪重重点头道:“我们所有人都要感谢你!”
如今赵宗绩尚在广西。陈恪在京城又举步维艰,任谁看来,他们都不会是主动挑起争斗的一方。
然而如果知道斗争无法避免,而且对方一定会主动发难,那么最好的对策,就是先下手为强。在自己能占据优势的战场,打一场自己有把握的决战!
当初权衡利弊之后,陈恪同意了苏辙极言直谏的方针。他很清楚,以苏辙的身份,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在御试中写出那样直言君上、抨击时政的策论,必然会被对方认为是天赐良机,穷追猛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陈恪之所以敢用小舅子作饵,是因为有司马光给的珍贵情报——他知道赵祯是在一种自责和责任心交织的心境下,才出了这道近似罪己诏的策题。
但是在中枢两进两出的刺激下,赵宗实一党已经陷入了恐惧和愤怒中,他们急需立即做点什么,扭转颓势,以向天下人证明,一切还尽在掌握!
所以他们哪还有心思考虑赵祯的苦心,他们只看到了苏辙是陈恪的小舅子,认为他的策论是为赵宗绩一党掣旗,是在聚集那些对朝政不满、无法从赵宗实那里得到好处的失意者。所以争论一起,就如看到红布的公牛,恶狠狠的扑了上来!
他们完全没在意赵祯那句‘求直言而以直弃之,天下其谓我何’的御批,认为这不过是皇帝的面子话。殊不知,赵祯已经下定决心,要一改大宋二十年来得过且过的风气,为将来新君推行改革,而铺平道路。
这种情况下,苏辙的去留,再不是他个人的浮沉问题,而是关系到国策的走向。
是继续苟且下去,还是开始振作?赵祯就算再软弱,也不能一开始就掉链子。所以纵使对苏辙不爽,也会坚定的护着他。
此等情形下,赵祯难免认为,他们之所以不放过一个小小的苏辙,是在保护‘盛世’的假象,阻止自己为改革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