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看着花玉龙这样一双清明的眼睛,仿佛击穿了她最后的防线,好赌是她的错,离开夫家也是她的错,好像一切的事,她真的没有做对过。
她的眼睑承着水雾抬起,朝花玉龙说了一句,这千百年来应验女子命运的话:“在这世间,女子的天空,是很低的。”
花玉龙心头一颤。
“想要在这世间自立门户,却最终弄得满身泥垢。”
花玉龙紧了紧拳头,看向城楼外的雨天,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世间本就不公平,又怎能要求九娘识大体,到底她所能拥有的,如今也都失去了。
想到这,花玉龙心头没来由地悲伤起来,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的情绪往下坠落,无底洞一般,最后到达一个叫黑暗的地方。
看不到希望。
“你既然有勇气与夫君和离,那为何,今日却与他在廊下言笑晏晏,如今又要登城楼送他?”
远处那道身影已经走远了,小得不比一滴雨水要大多少。
“我在妙音阁听过一位客官题的唱词,很是打动,他写‘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人生苦短,我也不想总是记住那些不开心的,人活着,又不是只有恨。”
花玉龙深呼吸了下,她忽然觉得,恨与爱,之于人,是若蜜饯,也如砒|霜。
遂强扯出几句宽慰的话,道:“既然如此,分开了也不可惜,好聚好散嘛。”
九娘笑了,问她:“花娘子今年多大了?”
“十六,过两个月生辰,便是十七了。”
“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可有许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