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微微眯起眼,门缝吱呀响,屋中进得人来。

    他先看到斗篷下的一只手,那只手笼在鸦黑色袖管,素淡纤长,骨节分明,将手里的雨伞搁在置物架,回身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俊白皙的脸孔。

    他走到赵十一对面,坐下,弯腰时青丝倾泻。

    攻的眸光动了动,但屋里的光太暗,他的神情被掩映得阴沉,冷漠,看上去智珠在握,丝毫没有被情势囿困。

    不用猜,也不用想。

    记忆开始变得恍惚,眼前尚且稚嫩的脸孔在视线的勾画里逐渐变得成熟,冷峻,那双眼睛在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暖融融的笑意间来回转变。

    攻眼睫颤了颤,维持着端坐的姿势,原本有些垮塌的肩膀忽然被撑起来,绷紧层层丝绸,停留在动与不动之间。

    “顾溪棠。”

    声音从清亮的少年嗓音里飘出来。

    “从见到我开始,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顾珽没有回答,他总是淡淡的,不透露什么讯号,以前的赵十一从来不需要去猜,顾珽总会告诉他,但现在他们不是盟友,不是兄弟,也不是情人,所以顾珽变成了蚌,啪的关上了外壳。

    过了会,他点点头说:“是。”

    攻轻轻的抬了下嘴角:“好。”

    顾珽望着他,脸色是平静的,没有愤怒,也没有别的情绪。

    时间在风雨拍打窗棂的间隙里被拉得很长,长到有种停滞的错觉。

    那个逃离盛都的雨夜也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