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景接过阮昔递来的朱笔,在奏疏末尾龙飞凤舞地批了个“阅”字。
念了约个把时辰,石桌上奏疏渐少,反倒是崇华池中的多了起来。
厌恶她的、奉承她的臣子隐约形成了某种对抗势力,虽还不甚明显,但已初露端倪。
风向在悄悄改变,不再是一边倒了。
众多奏疏中,也有部分臣子在认真商讨国事,每每遇此,殷承景都会用朱笔仔细批阅半晌,不再敷衍。
时光静谧,腹中永不满足的锦鲤用嘴轻轻啃噬散落在四周的竹简,推得它们慢慢翻腾远去。
干涸的墨抵抗须臾,终究还是晕染散开,剥落后融入水中,消散于无。
阮昔站在殷帝身后,看着崇华池中那些触目惊心的奏疏,试探着开口:“陛下此举,就不怕惹朝野非议么?”
殷承景得了逗弄鱼儿的乐趣,正故意用饵食引它们去推竹简:“非议?”
“亲小人,远贤臣……”
阮昔搔搔眉稍,有些难以启齿。
她的身份不过是个太监,殷承景为了她,连太保的奏疏都丢,传出去,指不定会被议论成何等模样。
实在……不似明君行径。
“小人是怕世人不懂陛下,日后史书胡乱记上几笔,恐有损陛下圣名……”
阮昔知道殷承景很护着她,心中也十分感激。
可她有点不希望这种护,最终会成为其他人攻击他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