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温,但是夜晚犹带着一丝微凉。这个时候北方的农村落日似乎很遥远,在远远的山头微微含羞地挂着,而三花乡十九大队发生了一件事儿。
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刚吃完饭的时候,该在屋里取暖和唠嗑的十九大队人却忍不住纷纷探出头来,连小孩儿也不出去玩了,仔细竖起耳朵听村里的动静。
队长林高升刚咽下最后一口饭,正要往嘴里喝口茶润润嗓子,就听见有人叫他。他从饭桌上站起来,急匆匆地走了。
随着他的步伐,许多人家的讨论声也纷杳而至:
“不是吧?那老周家真的要分家啊?”
“我说,忍到现在,早该分了。这么多年了,那老大可没少被他那两弟弟妹妹吸血。”
“父母在,这分家哪有那么好分。周家婆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林高升随着周志平的步伐走在撒着余晖的泥路上,刚刚回温,路边的草垛里生了些嫩绿的播娘蒿。他盯着脚下的播娘蒿,诧异地再问了一遍:“侄女婿,你是真的要分家?”
周志平坚定地点点头,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凝聚成形了。
林高升看他虽然点头,但是脸上还有苦楚和辛酸之意,他把耳朵上别的烟,递了根给他:“抽根烟吧,别想那么多。”
周志平摇头还给了他,“伯,我不抽烟。”
林高升是林二一家的亲哥哥,也是村里的里正。他作为村长,对周家的情况早有耳闻,他叹息道:“其实以叔来说,你这家早该分了,毕竟村里能上高中的不多。”
每年上学的学费就能吓退一堆想要通过高考跃龙门的农民学子,而周家那小女儿能够读到高三,在村里其实还是件罕见的事儿。
周志平点点头,吩咐道:“大伯,这次我分家,是已经到了不得不分家的时候了。到时候希望您能够配合我。”
周志平对着林高升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和待会他们到周家的说话次序和主题。
林高升越听,对他越佩服。他对周家的情况非常了解,对周爹和周妈的性格也非常清楚,整的这一套下来,他越听越觉得,兴许往常令人头疼的分家其实是件可以剖皮拆骨、有理有序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