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雨那家伙终于聪明了一次,半坐在地,装作难受,但表情却是忍着笑。我呸。我走过去在她身边一边绕圈圈,装作要使劲唱死她,一边趁众人都闭着眼,偷偷给她松绳子。还以为一拽就能开,谁知百鬼岭绑人的乃是行家,以为是活扣,一拽却是个死结!兼之绳索结实耐磨,我又没随身带着匕首,没法一蹴而就。我只好继续唱,加演了一场又一场。
以前以为调调有魔力,偷偷学着唱过。确切地说,“向天歌”不是唱出来的,而是吼出来的,很累人。幸好我有刘老伯的内力,越唱越响亮,越唱越精神,气不短、腰不痛、腿不酸,精神面貌很喜人。
连续唱了几遍,月上树梢,人虽不累,可惜嗓子发干,终究不如方才响亮,糟糕的唱腔和含糊的咬字,跟猴子大叔越来越像,自己都不满意,于是停了停,攒唾沫润一润。黄小雨身上的绳索终于松了些,马上就能破茧而出。但为了莲花姑娘,我还不能带黄小雨撒丫子跑掉,必须继续哄骗百鬼岭众贼。趁众人还未睁眼,我悄悄对黄小雨说了句:“装作还绑着,有危险你就跑!别管我。”那傻娘们却摇头不肯。
众人没有像我在牢里看到的那样,起舞的起舞,妖娆的妖娆,都只是坐着不动。显然,不是唱腔不对,而是内力不对。我心说,这门武功不是会调调就能搞死人的,以后还是少装的好,骗一次得了。若能蒙过去,万幸万幸;若蒙不过去,死啦死啦。
百鬼岭歹人们以为我唱完了,收功的收功,舒气的舒气。黄小雨还在解绳子,我哪敢让他们起来?猛地咽下一口唾沫,又开始唱。心想干脆跟他们拼内力、斗心智,等母狼黄小雨挣脱绳索再停,好歹有个照应。
一听我又开嗓了,众禽兽中已经完成收功的,急忙又恢复了运功的姿势,而正在收功的则被我唱了个措手不及,收中又运,乱了手脚,好多人痛苦大叫起来。尤其那些运功姿势奇特的,更加倒霉,有闪着腰的,有崴着脚的,有磕掉门牙的,哀声不绝。
侥幸恢复运功的人也不好受,王大麻子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显得他满脸的麻子细小很多。盘腿打坐的巴道士汗衫湿透,像是痔疮犯了。黑白子一人一条腿硬站着,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像得了伤寒。食品大全和尚表情扭曲,极其痛苦。众人狼狈不堪。
我一边感叹意外,一边幸喜走运,思量之下,觉得够意思了,不能再骗,别逼他们跟我鱼死网破,于是收了神通。
这次真的唱完了,众人还是不敢动。岔了气的躺在地上,有的揉腰眼,有的擦鼻血。我斜眼一看,黄小雨已经解开了绳子,装作还绑着,强忍着笑,脸憋得通红。
唉……生死存亡之际,竟然还笑。
却不知莲花姑娘是否在哭泣……我压下内心悲苦,清清嗓子:“啊!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各位前辈,小弟刚才演示的向天歌,都还满意吗?我唱完了,大伙点评点评!”
众人舒了口气,王大麻子赶紧接话:“满意满意!我们满意!”
他擦着满脸的汗,不自然地站起来,趋近几步到我跟前,弯着腰示意要跟我耳语几句。我蹲下听他说道:“少侠,‘大魔音’韦无常大侠……是你什么人?”王大麻子的声音谄媚得让人恶心,完全没了打天下、分江山的雄心。
“原来那只猴子叫韦无常,”我心道,扭头对大麻子说,“那是我义父。”胡说呗,出来混饭吃,哪个不胡说?
王大麻子刚擦完的汗又冒出来了,还要耳语,我让他站直了说话。
他继续谄媚:“呵呵,少侠,这里的众兄弟都是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的人,无不听过大魔音韦无常前辈的名号,都说他的向天歌神功无敌。内力稍差的,顿时失去理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和渴望都会暴露无遗,不敢隐瞒少侠,我自己就亲身体会过那种滋味,在场的还有不少兄弟都知道!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这榆木脑袋,该想到的,韦无常前辈不在江湖上走动多年,定是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