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天跟哑巴老头在一个炕头躺着,但在我心里,就是这么个排序。
转了一通,肚子饿了,心想就算要逃走,也得装载些吃食,最好能发掘些金银。先去厨房找吃的。我把周厨师等人的尸体搬开,坐在最尊贵的一张桌前,大吃了一通剩饭剩菜,真的好吃,比泔水好吃得多!中秋夜的烦愁小酒,好像还在肚里闹腾,这一顿我便没喝。再者,酒后驾车下山,岂不是找死?但那酒很不错,有些馋人,便在车上装了一坛,以便下次喝,或消解愁肠,或庆祝脱险。
吃完,我打包几桶,推车带走的话,无论如何不能再用那辆极品,便征用了张采办的拉货车。可惜牲口全死了,必须自己拉,不能衬托出我一夜翻身的富贵气势。
饱足之后,我又去寨主和堂主的住宅转了转,看有什么漏可以捡。可惜有贪得无厌之辈捷足先登,连墙上的字画都抠走了。退而求其次,到库房淘点货物下山贩卖,结果那里也被翻乱了,只扔着些衣裤杂物。我在破烂里挑拣一通,浑身上下换了新。翻着翻着,发现了本家大伯在城门口送的生锈匕首,捡起藏在怀里,心中不悦,老子唯一的财产竟然被归为垃圾。
翻找半天,一点值钱物件也没有,令人气愤无比。
“妈的谁呢?杀人也就罢了,还他妈抢钱!”我破口大骂,“搜刮得干干净净,屁也不给老子留!别他妈让我撞见,不然老子用这把财产一一攮死你们!”
骂一通消了气,我盘算,捡了条命,还混了一车吃喝、一身穿戴,又得了自由,跟刚出安城丢了钱的时候相比,翻身的机会还大一些,那就要高兴起来!
赚银子!娶茜茜!理想理想,你快来挠我的心!
我推起小车,哼着猴子大叔的小调调,晃晃悠悠走到通向南山坡的正门。到跟前,唱不下去了——吊桥被毁,没了出路。人都过不去,何况推着车?
小调戛然而止的一刹那,我想起尸体里一个唱戏的都没有,而戏班子绝不可能连夜爬山路下去,这里头可能有问题。停下车,我沿着深沟,往两头探了探,出路没找到。
回寨子搜寻出路,没有任何发现。捡到几根通体发黑的短箭,迷茫山不用这种武器,心想这线索得留着,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一定有路出去,不然那些不见了的人,能去哪里?”我心想,“必须找到,文大富豪不能困死在这里!”
于是把小车又推回小屋前。我腰里别着匕首,手里握着长矛,从死尸身上剥了套盔甲,重丢丢穿戴起来,以防在搜索时遇到危险。想爬上哨塔登高望远,但他妈那身盔甲真材实料,走到哨塔下已经冒汗了,再看爬梯被火烧过,一踩肯定塌。不能冒这个险,便又费劲八叉地把盔甲脱了,哆哆嗦嗦爬上去,环顾四周,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我不禁怀疑,到底有没有别的出路?后来再次怀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从哨塔下来,大耳刮子扇自己,打得脸皮发麻脑壳发晕,还不能确定。朗诵了一遍昨夜丢脸挨踹的垃圾诗作,念完特别鄙视自己,很想掐死文老五,这才确定不是做梦。
天渐渐黑了,我回到厨房,当自己是李大厨,好好做了一桌大肉、肥鸡、羊腿,吃饱后又品了个月饼,拎着葡萄一串一串又一串,吃到月亮升上来,骂了它一阵,才找到一丝过节的味道。寨子里黑漆漆的,我点了几个火把,屋内屋外插上。火光摇曳之下,死人表情狰狞,令我略有几丝害怕。但我随便吟一首老五的诗,愤怒和恶心轻而易举地驱赶了淡淡的恐惧。我居高临下看着满地死尸,决定隔天把这些死于附庸风雅的匪类埋掉,展示一下文大善人的慈悲心肠。
月亮被骂得害臊,躲入云中不肯见我。我大获全胜,得意起来,心想在迷茫山干过一场,总该过一把寨主的瘾!于是摸着肚皮打着饱嗝,决定晚上去他家斗胆睡一觉。晃晃悠悠,哼着小曲,走到寨主的后花园,有个小亭子横在荷塘中央。我坐在亭子里,百无聊赖之下拔出匕首,在柱子上刻了几行字——“黄明柱是个老流氓”、“黄小雨是毒妇”、“黄家公子都是猪”、“嫦娥嫦娥嫦娥”等,连迷茫山的狗都没放过。后来灵感迸发,还临摹了一会荷叶,可惜天赋较差画得不像,最后改成了一只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