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悲怆袭上心头,我无血可吐,心塞得很:“谢谢你小乔……”她根本没体会到我的悲催,笑道:“公子见外了,我生病的时候公子也照顾我,小乔自然应该照顾你!”我心说老子照顾你,没把你脱光吧,也没跟你一个被窝吧?你多穿点衣服睡觉会死?你多拿一床被子会死?你们这些番邦人太野蛮了!江湖儿女行走江湖,难免受个内伤外伤,但像你这样动不动就以身相许、脱光照料,我真的没见过!
一想到赤兔我就恶心,暗想:“悲剧!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半推半就从了小乔,我的第一次呐……唉!”
见我情绪低落,她又狐疑,担心我再次发作,小心翼翼地问了些问题。我一再强调自己不是什么非人的事物而是一个人,并且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我跟她的那些纠葛以及飘渺云外的游览她家乡的约定。她才放下心来,伸出玉手解开我的穴道,让我恢复行止。
我没有被一掌催死,没有被趁机揩油,甚至没有开始面首生涯,却在家畜那里折煞人格,那个苦真是无法言表,比莲花丢了还痛苦,比小雨走了还痛苦,我想一刀捅死自己!
……
但,我既然没有悲愤而死,现在还坐在这里写字,并非因为我无耻到了禽兽不如的地步,而是就在我计划回屋子琢磨怎么自尽才快捷高效的时候,秦老叫花子哼着小曲儿,照常来到我的客栈蹭吃蹭喝。
……
老秦一点也不见外地踢开我的房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点心,边掉渣边曰:“文老六啊,你可真让人不省心!我昨夜睡得正美,听你客栈的小二报信,说一个黑衣人把你打晕了。我一听这还了得,带着你大哥立刻赶到客栈。小乔说,你不是晕了而是疯了,我到后院一看,呀呀!老弟你实在可怕,狂性大发,追着赤兔不放,嘿嘿不是恭维啊,隔着裤子,都知道老弟那物大得惊人!把那小骡子吓的!哈哈哈!”
我一边找刀一边问:“我干翻赤兔的时候,围观的人多吗?”
他差点噎着:“嗨呀?你小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真恶心,满缸子大粪!呸!……我见你疯魔追骡子,大声叫你名字,老弟浪笑,放过骡子,三条腿儿冲我扑来,满眼发红,甩舌头,淌口水……我就直说吧,秦某见过的烂人数不胜数,可从来没见过你那么恶心的!我一掌把你拍晕,生怕黑衣人跑远了没药救你,赶紧去追,嗨他娘,老腿儿竟追不上人家。你大哥带人搜了一夜,啥也没找到!我回了客栈,见你浑身通红,小乔正用凉水一遍一遍给你擦身,把娃累得满头大汗!大概是你小子命不该绝,居然熬过来了,真是走了狗屎运……哎,文有智,我救骡有功,你不请我吃一顿好的?”
原来如此,我没有跟赤兔发生邪恶的事!太好了!我喜极而泣,向老秦连连致谢:“老前辈恩同再造!请受晚辈一拜!”
“拜不拜吧,请客吃饭就好!”老叫花子毫不客气地扫光所有点心,“再说我只是救了骡子,并没有救你。救你的人是小乔姑娘,她可真是个义士,你这么恶心的人,她竟然贴身照顾一夜……那个,你后来没把人家累着吧?嘿嘿嘿。”
“嗨呀!你老小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真恶心,呸!”
……
我捞回半条珍贵命、一件好贞操,犹如新生。不再找刀自杀,好吃好喝把老叫花子打发走,高高兴兴地去了后院,想跟出生入死的赤兔老弟聊两句,撇清一下误会。不料赤兔见了我就惊得大小便失禁,嘶鸣蹦跶,蹄子猛飞,朝我扬粪。看来我跟这匹患难之交一时半会儿罅隙难填了!我托付大掌柜好好照顾,不许让它拉车干活,并派个伙计每天伺候。
我用看亲人的眼神看赤兔,赤兔却用看野兽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