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碑前，顾擎川看着母亲，声音里充满忧伤，“从我有记忆来，我就没见母亲真心笑过。那个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不够听话，不够优秀，她才不喜欢我？虽然当年我也只是个小屁孩，但为了讨她欢心，我会动手洗她的衣裳，给她煮面，我拼命学习，小小年纪就会说好几国语言，智力水平达到初中阶段，但是我发现无论我做得有多好，我被多少人称赞，母亲脸上还是没有笑容，反而她哭的时候更多。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年我过生，我对着蜡烛许愿‘我希望妈妈能像其它同学的妈妈，多笑笑’，生日愿意是不能说出来的，可我太希望母亲快乐起来，我大声说出我的愿意，我只是想让她听见我心底的声音……”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
筱歌等了好久也等不到故事的结局，她握着他的手，问，“然后呢？”
顾擎川转过脸来看她，那目光格外幽远，就好像明明眼前的女人是筱歌，但他透过筱歌看到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然后她抱着我，哭得更伤心。那个时候我不懂成人世界的感情有多复杂，有多沉重。那一刻的她叫我害怕，也在那一刻我决定了，往后不再对她说我想看见她笑，因为我怕听完我的愿望后，她更会哭得崩溃，后来就是她和那个男人变本加厉的争吵。
一次那个男人打她，我抄起凳子冲出去砸在那个男人身上，他把我挥开，我倒在地上疼得起不来，我眼睁睁看着他的拳头是如何一下比一下狠，抡在我妈头上，脸上。那个男人打累了，摔门离开，我爬到满脸是血的母亲身边，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母亲笑。她倒在地上，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她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望着天花板，哈哈大笑……
那笑声好像令整个屋子都震动了，她神情癫狂，跟疯子一样……”
“擎川，别说了！”见顾擎川呼吸开始不稳，筱歌知道他回忆这些痛苦的往事令他情绪受到影响，她抱住他，在他耳畔温柔地说，“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往后我会陪在你身边，你若想看我笑，我每天都笑给你看，好不好？”
筱歌的手捧住他的脸，想叫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她，而不是她父母。
渐渐，顾擎川情绪控制下来，眼前慢慢凝结着筱歌秀美的面庞，她唇角浅浅勾起，跃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好一会儿，顾擎川才平静下来，他拉筱歌往前走了两步，对着相片里的人说，“妈，这是筱歌，你儿子这辈子唯一的老婆，也是你唯一的儿媳妇，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说着，顾擎川摸出兜里的红本本给相片里的人看。
突然，顾擎川的头微微侧向墓碑，“什么？你有话要和我悄悄说？”
他看向筱歌，“妈有话要和我说，我过去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