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搂着念姝的肩膀，带着点哀愁和悲伤地说，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父亲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安慰说：“这样也蛮好，日子嘛，总会一点点会好起来的。”
母亲揩去眼尾的一点湿润，紧紧搂着念姝：“我们一家人总算在一起了。”
念姝看见一只灰扑扑的麻雀落在窗台蹦跳了一下，她都已经记不太清原来他们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块的日子，只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搬家，祖父去世，亲戚多数都离开了上海，父母又走了，留她和嬢嬢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还有一个绍兴来的在上海待了许多年的阿婆烧饭照顾她，最后绍兴阿婆走了，她也走了，去了苏州住进了待她很好的林家，留下神志越来越不清楚的嬢嬢住进了养老院里。
“……妈妈，我们明天去看嬢嬢好吗？”念姝抬起头，乌黑的发丝从她白皙的脸颊划过，“好久没见到嬢嬢了，我很想她。”
*
第二天，天气难得清朗。父亲要上班，一早就出了门，念姝跟母亲坐公交车去了养老院见嬢嬢。
嬢嬢在养老院里过得还不错，坐在阳光照进来的阳台边和其他阿婆聊天，见她们两人推门进来，这一次也没认错人。
念姝见完嬢嬢，听她说了许久聊家常的话，才终于有种以后真得要在上海生活下去的感觉。
养老院楼下就有电话亭，念姝记得约好的时间要给林栋哲回电话。她拿出口袋里团得有些皱的纸条，按照号码拨了过去，没等几秒钟，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喂？”
念姝听到他紧绷而微微沙哑的声音，也听见电话对面街市上的叫卖声，热闹得仿佛通过电话都能感觉到对面的热意。
“林栋哲。”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很轻的呼吸声在耳边响着。
念姝垂眼，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电话线，心不在焉地想着口袋里的钱能支持他们这样通话多久。
“……长途很贵的。”她说，“你不讲话我就挂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