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十分钟。
“续杯吗?”少年声音带着薄荷糖的凉意,指尖在点单屏划出荧光轨迹。赵平乙看见他后颈碎发间若隐若现的抑制贴。
“不了。”
他知道少年马上就要下班。
“Hhooo——!”
舞池爆发出欢呼声时,白钰云正在清洗第十二只高脚杯,忽然的晕眩让他身形一晃,他应激般猛地缩手,腕表磕在台面上发出脆响。玻璃杯躺在水槽中碎裂成几瓣,上面还有几滴鲜红的血点。
“需要创可贴吗?”深灰手帕递到眼前,羊绒纹理里蛰伏着雪松与沉香。白钰云抬头撞进一双被岁月蚀刻过的眼睛,瞳孔深处晃动着某种令他厌恶的炽热。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反着着酒吧醉人的灯芒。
“不用。”他退半步,后腰撞上酒柜。黑方瓶身的反光里,男人的嘴角僵硬地勾着,视线不曾从他的脸上挪开。
凌晨一点二十七分,暴雨来的毫无预兆,淅淅沥沥的雨声交杂着汽鸣。
“你很像一个人。”赵平乙的声音像老式留声机里卡住的唱片。
白钰云并未搭理男人突兀的搭话,他与同事交接完工作,片刻不停地走向员工通道。
男人依旧坐在原位,仿佛没有说出那句没人在意的搭讪,看着少年背影的眼神带着笑意。
“没关系的……”
他的月儿,马上就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暴雨在柏油路上砸出万千银钉,白钰云撑着伞走在路上,这个点已经没有公共汽车,他有些疲倦于这仿佛没有尽头的回程,雨水溅到后颈的抑制贴上,让它更像块潮湿的膏药。身后两道雪亮光柱刺破雨幕,黑色宾利碾过水洼时溅起的泥点晕染了裤脚。
车窗降下三指宽的缝隙,名烟的余烬在赵平乙指间明灭:“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