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地方一顿便饭或许吸引不了人,但在滨海这个饮食以外卖为主的城市,能吃上顿便饭却是不容易的。介桓倒不是因为被吸引了,他也好奇这个下属会做出些什么菜来,光这样想,他心里便已经答应了,礼貌客气两句后,跟沐阳上了楼。
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公寓太小,两个人实在有些别扭,幸好沐阳下楼去超市买菜了,一会儿上来就该忙着做饭,看来,吃完饭他就该赶紧离开。
忙了一个小时,沐阳做了四菜一汤,跟她说的一样,家常小菜,茶树菇炖鸡,尖椒肉丝,糖醋排骨,烫菜心,和每个人都会做的菜---番茄炒蛋。简单是简单了些,看着也不会使人胃口大开,香味却是扑鼻而来。介桓对这个下属再次另眼相看,心想这可是最适合娶来做老婆的人选了,他玩笑道:“这么能干的女孩子,怎么还是单身啊?”
沐阳给他摆上筷子,正要嘴快地说已经有男朋友了,但一想他是开玩笑的,不见得是真问,自己说些私事反而不好了。她也玩笑地说:“要这样说,部门里能干的女孩子多哪去了,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喊屈。”
“部门女孩子工作能力虽强,但能像模像样地做上几个菜的却不多。”介桓淡笑道:“我要骄傲了,手下带的兵没一个差的。”
“嗯,以后我会在工作上好好向她们学习。”她又道:“经理,这次的失误以后不会再发生。”
她说话时眼眸晶亮,轻轻眨了几下,单纯也真挚。介桓莫名其妙地对她心怀愧疚起来,她是这般相信他,然而,这也不过是个手段,使她感恩于他,效忠于他的手段。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却不若这回,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神情刹那间变得凝重,他抹了把脸,挥去内心的的狼狈:“我相信你,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也一定是个出色的人材,错不了。”
几句平日里鼓励安慰下属的场面话,这时说起来却是真心实意的。介桓夹了块青椒喂进嘴里,辛辣味充斥口中,脑子里顿时起了个荒唐的念头---
不知道谁能幸运地娶了她。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但仍是使他不怎么畅快,而不怎么畅快的事,要么是解决掉,要么是抛到一旁。他自然不会就此去深想,或许,因为她是他的下属,每天都能见到,十分清楚她是单身,所以那点儿不畅快着实是微不足道。
他同她讲起了大学时同学间的趣事,一个市场部经理口才当然是好的,简单的一件事情被他说得妙趣横生。一顿饭吃没吃多少,倒是顾着说笑去了。沐阳笑得前俯后仰,给足了他面子。
吃完饭,介桓没有立刻走,坐在客厅看电视,沐阳在厨房里洗碗,偶尔看上一眼客厅里坐得笔直的介桓,突然觉察到----其实经理这人挺有意思的。
介桓杯里的水喝完了,他望向厨房,沐阳正从水池里拧干了毛巾擦拭灶台。她弯着腰擦得细致,头发松松地挽起,脸垂低了看每一处脏污,手用力地抹几下子,额前的头发也扬了起来,又顺服地贴回脸上,黑色大理石台面便泛着湿亮的水光。介桓坐直的身体蓦地往后倒向沙发,伸长了腿,觉得这时应该如自家人般冲她喊:嗳,给我冲杯茶来。
他低头晃了晃空空的纸杯,一粒水珠在净白的杯底滚动,闻着窗台上薰衣草宁神静气的浓郁芳香,原本要起身去接水的他发起呆来,兴许不是发呆,是等着她洗了碗后给他泡茶。想到这里,他讶然地看着沐阳走进客厅里,她冲着他微笑,湿手拿过餐桌上他刚喝完的啤酒瓶,在水龙头下冲了一遍后又走到阳台,折了两枝青藤插进去,踮脚摆在了冰箱上面。
介桓怀疑她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使他以为她是很贤慧的,这怀疑还有根有据---哪个主人不是等客人走了后才去收拾打理,而是把客人扔到一旁忙自己的?他突然烦恼起来,她要是真对他有意思,往后便要与她保持距离了。然而,这样的烦恼却使得他心里美滋滋的,眉头也未皱一下,反是望着转身的沐阳勾唇浅笑---他当然也不承认,这笑是有几分引诱意味的。
沐阳是觉得他笑得好看,却没放心里去,事实上,她用啤酒瓶装青藤叶是那瞬间想到了云舫,便不愿家里置放空酒瓶这种东西,插上两根长藤吊着也好看。摆弄完后,转身才看到介桓的杯子空了,不好意思地道:“经理喜欢喝茶,可我家没有,你看是喝咖啡还是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