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大早,梅姨却意外地接到了陈溪从楼上打来的电话。
陈溪的口吻并无异常,她让小蓉把早餐送到四楼。吃完早餐,她又洗了澡,梳妆换衣服,乘电梯一直到车库,然后自己驾着车去公司上班。
在公司里,她除了不笑,和人交流的态度一直很平静,淡定地处理着一项项工作,而与总裁办之间的沟通,则全部由安心怡代劳。晚上回到家,她照常吃饭、休息,只是不跟方浩儒说话,也不许他进房。然而这种状态维持不到两天,她便再度开始焦躁,按捺不住内心又将掀起的狂澜……
汪静此时还在美国,因为时差,陈溪只能发邮件。刘小慈和赵玉刚劝她要冷静,不要意气用事,可这又谈何容易!她也在努力强迫自己要理智、要克制,可是现在根本没办法面对这个伪君子丈夫和这个虚假的家……
罗兰倒是给了陈溪一个似乎可行的建议:先与方浩儒分居。
对于这桩裹藏着欺瞒的婚姻,方浩儒一定得给个说法。但是现在这样天天对着他,恐怕陈溪自己也无法清晰客观地看待问题。既然不能逃避,待在这个家里又如此压抑,不妨先换个环境,静下心来梳理一下头绪,或许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与抉择。陈溪觉得言之有理,也许真的应该先摆脱方家这尴尬的氛围,回到独立的空间中再去思考。
罗兰劝导之余还不忘提醒她:既然决定先分居,索性找方浩儒不在家的时候直接搬出去,不给他任何纠缠的机会。
那天是周三,和罗兰吃完午饭,陈溪下午便联系了堂妹陈宁宁,之后回到方家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物和私人用品,便提着行李箱离开,搬回了以前与堂妹一起的住处。与其说不给丈夫纠缠的机会,不如说是不想让自己有反悔的余地。
回到原来的房间,陈溪将行李整理进衣柜,铺好床,又将台面上的电子钟调出日期。望着那日期,她的心陡然一颤。
又到了六月二十四日——去年的今天,方浩儒与她在香港的婚姻登记处注册结婚。她还清楚地记得,他在宣誓的时候,那饱含深情的目光。
自从周五那天大闹一场之后,陈溪一直没有再哭过,而今却又管不住自己,泪如雨下。整整一年过去了,一年来他们磕磕绊绊地磨合着,因为她的职业观,因为他的家庭伦理,一场场的争吵与和解历历在目……满以为彼此只要存在真感情,终究会有谅解与默契,殊不知这段感情从根基上便已附着了背叛,开出的花、结下的果早就有了不忠的基因……
方浩儒突然打来电话,估计是梅姨告诉了他,她已搬出了方家。陈溪犹豫了片刻,几天来第一次跟他说话。
他在电话那边恳切地求她回家,并保证不会再伤害她。她耐心地听他解释与何艳彩之间的关系,却没有回心转意的态度,只是淡然地告诉他关于分居的打算。
“小溪……别这样好吗?”方浩儒近乎哀求,“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
陈溪觉得他的话夸张,冰冷的语气带着一种恬淡:“没那么严重吧!或许你我之间所谓的‘恩爱’早都变味儿了,只是彼此都不愿正视而已。现在也算是个机会,我们都应该清醒了……请你不要来找我,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等我想清楚了,会告诉你我的决定。不过你放心,方氏的工作我会照常打理,毕竟HRD(人力资源总监)的JobProfile(一种关于工作职位概况或介绍的系统文件,不同于工作描述,通常会比其更为详尽)中并没有明确规定,任职人员必须是总裁的太太——我也一定会牢记您作为老板所给予的教诲:做事要professional(职业化)。”
这个“单身”周末,刘小慈要去公司加班,陈溪便和罗兰一起过了两天,罗兰安排了一堆节目陪着她,倒也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