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周五的例会汇报时方浩儒按惯例问她一些公司人事的情况,算是两人之间唯一一次面对面的交流,除此之外都没有主动接近过她。不过他确实一直都在“用功”——每天清晨她打开门,都能看见门上挂着一个心形的玫瑰花环;每晚入睡前,必然会收到他发来的温情短信,但自从上次求她未果,两人便再没通过电话。
毕竟已经共同生活了一年,陈溪也算了解方浩儒的个性——假如问题实际错不在他,他也许会“反复纠缠”,觉得那是表现自己“男人大度”的时候;而今千真万确是他的问题,他只会俯首低气地认一次错,表现出悔过诚意后,如果仍旧无法挽回,便一定会咬着牙接受事实,用一种强韧的外表掩藏破碎的心,绝不让任何人看到他伤得有多深,包括陈溪。如今除了气恼这个男人犯了错也“舍命不舍脸”的性格,她更怨恨他有精力扔那么多破花、发那些干巴巴的文字,就是不会多说一句话!以前追她的时候,躲他都没用,围追堵截地从没客气过,可现在呢……她说不许找,他居然就真的这么听话,好几天都不见人影——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
抱怨归抱怨,其实陈溪自己也明白,她在提出分居的时候是真的不想再见方浩儒。之所以现在又反过来埋怨人家,或许是因为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种恨似乎淡了些,记忆中的恩爱气息又浓了起来,于是立场渐渐不那么坚定……继而越来越想面对面地冲他发一顿火——反正要骂得到、打得着!
说到底,还是心里有某种东西难以割舍。
与此同时,陈溪也预感到,自己决定婚姻的权利只有一次。一旦明确了,以方浩儒那种斩钉截铁的做派,他或许也不会再给她反悔的机会。
其实这几天,她也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些现实的问题。离婚,似乎也真的像刘小慈他们所说的,不可取。真的离了,自己对着父母该如何交代?当初那么任性地非他不嫁,仅仅过了一年就告诉他们自己遇人不淑又要离,这不等于拿婚姻当儿戏!不仅是自己,父母也将跟着颜面扫地!并且离了婚就意味着现在的工作也泡汤了,倒不是有多舍不得这个总监职位,但这样离职的确会影响自己的职业生涯。更何况公司里方姜楚楚之流知道了他们夫妻分居,肯定已经在偷笑,就等着看自己被驱逐出局的落魄下场;还有何艳彩,说不定会因此而得逞,终于可以登堂入室;那个安心雅估计也会跟着幸灾乐祸、乘虚而入……陈溪咬了下牙——不甘心!
然而不想离婚,就要继续生活下去。可是现在分居了,总得有个回去的理由吧……
陈溪想想又开始自嘲——呵呵,原来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爱情的力量似乎不曾在真挚中体现其伟大,却往往在背叛时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当时不论是怎样的天昏地暗、寻死觅活,几天之后也不过如此,再无惊澜。时间冲刷掉一切大喜大悲,生活则照常继续……此时算是看明白了:人们赖以生存的其实是理智——坚强的理智、软弱的理智、无所谓荣辱的理智。
昨天她想了一个晚上,最终决定,若方浩儒与何艳彩彻底断交,她可以既往不咎。
其实她也明白,这只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方浩儒之前早已明确态度,只要她肯原谅,他是肯定不会再与何艳彩有任何瓜葛了。
既然决定了,陈溪就想早点跟方浩儒摊牌,以便自己能尽早摆脱这种没着没落的心境。但是经过总裁办公室时,见他还没有来。今天是“香港回归纪念日”,听说方于凤卿已回香港去出席特区政府的纪念活动,难道他也跟着回香港了?
正当陈溪焦躁之际,罗兰过来找她。
“Rosie,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她说着在陈溪的对面坐下。
“唉!怎么可能睡得好……”陈溪叹了口气。
“我也感觉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特意过来看看你,你还好吧?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罗兰,我婆婆前天找我谈心。后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搬回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