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就好!”手机里传来何艳彩如释重负的一声喘息。

    平安报完了,按常规程序,方浩儒准备挂电话,但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似乎过于吝啬了。“你……昨天一夜没睡吧?”他下意识地干咳了一声,似乎这话有些堵喉咙,继而仍是一副冰冷的语调,“赶紧睡一会儿吧,睡之前别空腹,喝点儿牛奶什么的……”

    电话的另一端静得出奇,他甚至以为是断线了,刚想试着“喂”一声,就听到何艳彩努力说道:“好……”

    这个字她说得很用劲,方浩儒分明听到话音伴有“沙沙”的气流声,他顿觉郁闷,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刚刚险些惹哭一个,居然又来了一个……罢了!罢了!善始善终吧!他几乎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OK,我先挂了。”他再次破例有了一个结束语,迅速挂断了线,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可惜他能扔的,只是一部手机。如果有可能的话,什么狗屁良心,什么狗屁责任感,什么狗屁使命……他恨不得全都撕碎了,通通扔掉!

    方浩儒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感觉今早原本充沛的精力,已慢慢被一种莫名的浮躁所侵蚀,他用力扯下领带,松开衣领,可都无济于事,仍然有一股邪火在蔓延,越烧越旺,快要把自己燃成灰烬!

    在香港当了几天没日没夜的“救火队员”,回到北京,又像是个不断更换行头的杂耍小丑,在两个女人之间不停地“赶场”,似乎已走火入魔……怀抱这个女人的时候,心中却惦念着另一个;而面对另一个女人时,眼里看到的却是这个……老天爷啊!方浩儒用力捶着脑门儿,越想越怕——再这样下去他非得神经错乱不可!

    很显然,昨夜充足的睡眠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他的烦闷,而这种久久郁积的烦闷如今已发酵成了一种焦躁,反过来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掉……

    方浩儒开始手忙脚乱地在酒柜中间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烟盒,抽出烟点燃,使劲吸了几口,不知是心理暗示还是真的可以缓解,似乎是好受多了……他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像个过了水的泥人。

    情绪稍稍平定了一些,开始有了点思维。方浩儒想到了谭斌,或许他无法救自己于水火,但起码……不会让自己这样一个人苦闷地待着。

    谭斌正在酣梦中被吵醒,骂了方浩儒几句,倒是答应两小时后过来见面。方浩儒站起身,感觉心情明显好多了,打开书房门准备下楼吃点东西,想了想又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床上的陈溪睡得安详,侧枕着自己的枕头,双手还抱着他的枕头,好像在做着香甜的梦。方浩儒轻轻绕到自己那边的床沿坐下。

    他低头静静地望着她,不免有些心乱……眼前这个备受恩宠的小东西,真希望她永远只是个安睡的天使,自己其实很乐意留在她身边,守护着她……但求她别在醒来的时候总对着自己大呼小叫。以前,他觉得她的快言快语及率真性格十分有趣,时高时低的娇音就如同动听的泉水,哄着她、让着她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然而渐渐地,只要一听到她扯起尖厉的嗓门儿扬出高分贝的音量,他便会立刻感到,那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难道婚姻真的是座“坟墓”?方浩儒分明体会到了一种躺在棺材里的窒息感。也搞不清楚,自己这样游走于两个女人、两种情感之间,却欲罢不能,究竟是想寻求一种什么样的平衡?

    方浩儒又想起了昨夜,自己躺在何艳彩的床上,睡得也像陈溪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只是,守护自己的,并不是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