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定妒,菊应羞……”

    烛火摇曳,苏朝槿的睫毛在微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仿若一幅细腻的工笔画。

    恍惚间,她似能闻到满室暗香浮动。

    这哪里是在单纯咏桂?

    分明是告诉她:即便身染病骨,孱弱支离,那也是独属于她的风骨;整日被药香浸润,又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清幽芬芳。

    “画阑开处冠中秋。”

    一滴晶莹的泪珠,“啪嗒”一声砸落在“冠”字之上,晕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那些在黑暗中自怨自艾的深夜,那些对着镜子黯然叹息的晨昏,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原来,她早已被他珍视,郑重地写进了诗行,成了他笔底最清绝、最动人的意象。

    “骚人可煞无情思……”

    苏朝槿的五指收紧,笔杆几乎要掐进掌心,留下浅浅的印子。她忽然看清宣纸上的字迹——娟秀里藏着锋棱,清婉中透着倔强,竟与父亲教自己练字时说的“风骨”不谋而合。

    “何事当年不见收。”最后一笔重重顿下,墨色透过纸背。

    窗外忽起夜风,卷着残梅掠过她发间。

    林疏雨突然攥住她手腕:“朝槿!墨要晕开了……”

    苏朝槿怔怔望着满纸词句,忽觉喉间药苦都化作回甘。原来她不是寒塘鹤影,是暗夜明珠;不是深秋残荷,是雪里青松,满纸词句突然活了似的——桂魄兰心是她,病骨支离亦是——那人早将星火种在她心头,只待今夜长风过境,燎成漫天霞光。

    她抿了抿嘴,又写下词牌与题:鹧鸪天?桂花。

    宣纸上的墨迹未干,苏朝槿望着“鹧鸪天”三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