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裹着稻花香掠过晒谷场,李连军转身的刹那,衣角忽然被什么扯住。
回头正对上刘勇黢黑脸庞上闪烁的泪光,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攥着半块焦黑的木雕,那是去年他们一起雕刻的村口牌坊模型。
“带着它。”
刘勇粗粝的拇指摩挲着焦痕:
“大火烧了牌坊,可烧不化咱们的手艺。”
月光落在他新剃的寸头上,隐约可见头皮上结痂的烧伤——那是救火时被掉落的横梁烫的。
杜梦瑶适时递来蓝布包袱,指尖在颤抖的流苏穗子上停顿:
“三婶连夜改的百家衣,说是……”
她忽然侧过脸去,月光在鼻尖凝成晶莹一点:
“说是城里人现在时兴这种复古风。”
吴德贵突然从人群深处挤出来,汗津津的手掌在裤管蹭了又蹭,才郑重捧出个红绸包裹的笔记本。
牛皮纸封面上烫金的“红湾村志“四个字被火舌舔去半边,内页密密麻麻记载着三十年来每次旱涝灾害后的重建方案。
“当年你爹就是捧着这个本子带我们开荒。”
老支书的指腹抚过某页泛黄的防汛图,油渍与泪痕在图纸上晕成模糊的云团:
“现在轮到你们年轻人...”
他猛地咳嗽起来,震得脖颈青筋暴起,却固执地推开旁人搀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