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剪辫子等方面贺子珍是一名反封建的急先锋,但当她悄悄爱上一个人时,反而显得怯懦无力。姑娘毕竟是姑娘嘛!她一想到这一层就脸红心跳,羞涩满怀。平时那种大胆、泼辣的作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有时见到毛泽东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从贺子珍的神态和表情中,曾经涉过爱河的毛泽东已懂得了她的心思,他仿佛看到了这个年轻、漂亮、质朴、纯洁的姑娘那颗火热的心。
有一天贺子珍外出回来,像往常一样身轻如燕地走进毛泽东的房间。她见毛泽东正在伏案工作,便一声不响地倚在门框上,两眼深情地注视着毛泽东的背影。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毛泽东停笔沉思,一抬头正遇上那双炽热的大眼睛,两人的目光仿佛碰出了火花。贺子珍赶紧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脚尖上,极不自然地抚摸着上衣的钮扣。就在这一瞬间,双方都意识到了那层意思。
还是毛泽东成熟老练,他急忙招呼贺子珍坐下,用他那满口的湘音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和身世。他已经三十四岁了,结过婚,妻子和三个孩子都留在湖南老家了。讲到这里,他神情深沉地说,“我同家人已经久无通信了,远隔千山,消息闭塞,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湖南的反动派抓到共产党就杀,曾听到杨开慧的多种传闻,有的说她被国民党抓去了,也有的说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知是真是假。”
那天,他们谈了很久、很投机。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身世,在他们的心灵上引起了共鸣,就像春天百花要开放那样,彼此间萌发了烈焰般的爱慕之情。贺子珍看到孑然一身的毛泽东工作那么繁重,生活得不到合理照料,自己便默默地承担了这一工作。自从那次遇险以后,他们又在塘边村工作了一段时间,两人终于在茅坪洋桥湖的八角楼结成了最亲密的革命伴侣。
败走麦城
一九二九年一月四日,敌军分五路向井冈山进攻。面对严峻的形势,以毛泽东为书记的中共红四军前委在柏路村召开了会议。会上除传达中共“六大”文件外,重点研讨红军的战略行动和当前破敌对策。经过紧张热烈的讨论,大家一致赞同毛泽东的主张,“下斗争的决心,有耐战的勇气”,坚守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因为它“在全国政治上有重大的意义”。
柏路会议开了四天,经反复讨论和深入研究,“决定四军大部出发赣南,五军(四军之三十二团)守山,移动目标,转攻敌人之侧后,使敌人穷于应付,不能实现其两省会剿之计划”,用“围魏救赵”的策略,迫使两省之敌分兵回援,以解井冈之危。
正当井冈山根据地军民紧张有序地进行战斗部署和出征前的准备时,湘赣敌人的第三次“会剿”计划也在紧锣密鼓地付诸实施,各路敌军相继到达指定地点或正在赶往指定地点,只待何键一月十五日一到萍乡,他们就开始对井冈山发起总攻。
形势紧迫,红四军如不抢在敌人进攻之前下山,等强大的敌军团团包围过来,那就很难再找到南下的出路,柏路会议的计划将要付诸东流。于是,毛泽东和朱德断然决定:一月十四日率领红四军第二十八团、三十一团、特务营和独立营共三千六百人,从茨坪和小纡洲迅速下山,从此踏上了进军赣南的艰险征途。
红四军一下井冈山,敌人就闻到了风声。何键立即从五路人马中抽掉第一路李文彬部和第五路刘建绪部共四个旅,前往遂川的大汾、左安等地尾追堵截南下的红军。
红四军下山时正值隆冬腊月,天寒地冻,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战士们穿着湿漉漉的单衣,有的打着赤脚,在冰冷泥泞的道路上闯关过隘。许多同志的脚被冻裂了,渗出的血水染红了一路白雪。
赣南山区偏僻荒凉,人烟稀少,由于当地群众长期受国民党的反动宣传,对红军普遍持恐惧心理,不愿给红军当向导,也不愿卖给粮食。正如毛泽东在写给中央的报告中所述:“沿途都是无党无群众的地方,追兵五团紧蹑其后,反动民团助长声威,是为我军最困苦的时候。”
一月二十二日,红四军进占赣粤边城大庾(今名大余),奇怪的是这座千年古镇并无敌兵设防,红军不费一枪一弹就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县城。
大庾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城镇,街道整齐,店铺林立。红四军进城后,在天主堂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部署二十八团担任警戒,军部、三十一团、特务营和独立营开展群众工作。为了筹集给养,部队决定在大庾停留三天。
然而,就在部队扎营休整之时,跟踪之敌已追杀而来。第二天夜里,赣军第二十一旅旅长李文彬率部悄悄逼近大庾城,突然发起猛攻。由于当地没有党的组织,缺乏群众基础,无人给红军通风报信;又因红二十八团警戒松懈,侦察不力,没有搞准情报,以至敌人打到眼皮子底下竟无人知晓。晚睡晚起的毛泽东听到一阵枪声,这才发现敌人已冲到他的住处,部队已被敌军包围。他赶紧叫醒沉睡的贺子珍和警卫战士,要他们趁黑夜迅速向村外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