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猗安静地看着曹若水几次欲言又止,急得简直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他应该是知道些隐情的,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会让他如此顾虑呢?
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谢无猗耐心告罄,抬脚就走。
就在她要迈出密牢时,身后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喟叹,轻到似乎只是她的幻觉。
“百姓会需要那么多税粮吗……”
谢无猗在门外和萧惟汇合,“殿下怎么看?”
“老油条一根,”萧惟一直在隔壁观察曹若水的表情,眼下却有些泄气地哼道,“但凡说到关键地方不是低头就是磕头,生怕和你对视。”
谢无猗对此深表赞同,“关庆元残杀百姓,他也未必干净,但我有些担心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萧惟拉住谢无猗的手,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四下无人的荒地,“回去再说。”
隔墙有耳的道理谢无猗懂得。和萧惟相处久了,她的脸皮变得奇厚无比,和他牵手拥抱早已见怪不怪。可今夜听到萧惟直白的心意,谢无猗便发现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同样是握住他的手,她便像着了魔似的神思恍惚,心口又麻又痒,整个人也如漂在海上,茫然无措。
即便落后他半步,她也总是忍不住抬眼,余光偷看他洒满月光的耳廓。
这一瞬,风停雨歇,他就是穿凿万里星河,逶迤而来的天人。
谢无猗觉得自己实在过于忘情,便以拨开发丝为遮掩,轻轻捂住微热的面颊。
回到官驿,二人立刻对坐案前,拿出大千的出货单仔细检查。按上面已完成的交货记录,只有墨迹最新的一处圈画有点可疑。那是一笔来自大鄢的交易,上面写道:
望州客商贾二,大鄢红烛十五箱,十一月十一日申时二刻讫。
这个时间与祥子描述的大千离开码头的时间基本吻合,但萧惟仍有一点不解,红烛在大俞境内并非禁品,为什么一定要从大鄢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