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惟却不以为意,只歪歪斜斜地靠在马车壁上,“桑大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啊。”
“罢了……”桑琛咬咬牙,凑近萧惟的耳边低声道,“大人您想,税粮起码有十几车,要不是鬼怪作祟,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呢?难道孔帆手下的人还能合谋把税粮搬空?所以啊,还是连环凶案说得过去,大人也想快点结案吧?”
桑琛所说不无道理,萧惟没看过现场不好反驳,再说桑琛不知道烁金蛊,有所避讳也正常。萧惟便不再纠缠,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晚间,一行人抵达邰县。桑琛在官驿的暖阁里安排了接风宴,并请来了闻名西境的戏班子秋园。萧惟看着眼前的排场,不觉有些为难。
“桑兄也太破费了。”
一路走来两人聊得热络,桑琛把萧惟让入首席才笑道:“不破费不破费,今日只有下官和关将军两人。合州地方穷,林兄久居泽阳,下官请秋老板来也是怕怠慢了您。”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大红外袍,头戴黄金华冠的男子窈窈窕窕地举杯走上前来。萧惟扫了一眼,只见他头发半散,白皙的皮肤上涂着艳丽的脂粉,两道浓浓的眉毛下竟是两池曼妙的涟漪。这般妖冶的长相想必就是桑琛口中的“秋老板”了。
“在下秋园班主晚三秋,见过林大人。”晚三秋翘着兰花指将酒杯递给萧惟,无不魅惑地笑道,“合州迎客,请大人满饮此杯。”
他扭着腰一挥肩上半挂的红绸,立即有两位歌姬给桑琛和关庆元上酒。桑琛很自然地接过,关庆元则禁绷着脸犹豫片刻,才勉强伸出两根手指夹过酒杯。
见晚三秋一个男人做作成这样,萧惟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寒栗。他干笑两声,和几人对饮了一杯酒。
“多谢诸位的心意,下官受宠若惊。”萧惟抹了抹嘴,随口问桑琛,“桑兄说命案接连发生在邰县,怎么不见邰县县令?”
“哦,他说发现了连环凶案疑犯的踪迹,去抓人了。林兄且不要管这些小事,今日一定要宾主尽欢。”
桑琛说完,对晚三秋使了个眼色,晚三秋会意,亲自到后堂安排。秋园不愧能得官府青睐,无论是台上的布置还是周围的烛光都和暖阁搭调,歌姬伶人和乐吟唱,或高亢凄楚,或低回宛转,萧惟听来也觉得音韵悠长,抓人心肺。
总之,除了满脸写着讨好的桑琛和不男不女的晚三秋,宴会本身还是很令人享受的。
萧惟和众人推杯换盏,不免有些挂念谢无猗。
他在官驿好吃好喝,谢无猗却粒米未进,此刻她正带着成慨潜入邰县县衙。谢无猗不喜欢应酬,正好她也觉得应该在官府迎接他们之前先去看看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