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碗底凝着发黑的酱油渍,钱进挑着凉透的挂面条往嘴里送。
前身从乡下带回来的干豆角硬得像铁条。
这77年的日头毒得邪乎,晒透的豆角拿热水焖了半钟头都没泡发好。
于是中午他没菜吃。
不过想想其他人家吃的都是粗粮饭,他好歹吃上了细粮,这样也挺幸福的。
吃过面条,洗锅的时候他还是错开了时间,估摸着没人了才拎着锅去了公共水房。
水房在一楼,中间是背靠背两排水龙头,四周贴墙放了楼里住户常用的水桶、水盆。
这些桶和盆上有油漆涂的标记。
能看出来印有国营厂标志的桶和盆占据最佳位置。
此时里面确实没多少人,只有一个少年蹲在水台上刷个大铝锅。
松松垮垮绿军装、哆哆嗦嗦大喉结。
很巧,钱进又遇上了早上帮他给门锁上油的少年。
少年回头看见他,顿时露出灿烂笑容:“哈,前进哥,你刚吃完饭?”
钱进回以笑容:“没什么胃口,吃的慢。”
少年听到这话露出理解的表情:“钱大伯是个好人,他老人家去世,我也挺难过的。”
说着话他往旁边挪了挪,示意钱进到自己身边来刷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