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返回了深圳。
我在厂里做普工,回来的时候刚好周日,不用上工,就跟着好哥们小马去烧烤摊戳了一顿,点了一盘烧烤,四听啤酒。小马是我到深圳进第一个厂的时候认识的,之后一同混迹。他比我小几岁,读完高中就来深圳打拼,据说高考上了重点线,可是家里穷,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他要是上大学,弟弟妹妹就都不用读书了。为了家里着想,果断出来了。
小马神情低落,一口气喝了一听啤酒,然后说:“王哥,还记得娟子吗?”
我说当然记得。娟子也是我第一次进厂认识的,挺爱笑的一个女孩,因为名字里有个娟字,大家都叫她娟子。她比小马惨点,读完初中就出来了,据说中考成绩也很好,出来工作家里穷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父母重男轻女的观念非常严重,觉得女人迟早是要嫁出去,读那么多书没用。娟子还有个弟弟,垫底的成绩烂的不行,硬是塞钱混到了大专,殊不知那些钱都是娟子拼死拼活拼出的血汗钱。
后来那家工厂倒闭,老板跑路,被拖欠了两个多月的工资跟着打水漂,劳动局介入后多少补发了一点。那之后娟子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记得那时正值小马的弟弟妹妹开学,学费全指望他,急的不行。我就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都给了他,小马对我感激不尽。那段时间,我俩一穷二白,甚至睡了天桥底。
小马说:“听以前厂里的人说,娟子下海了。”
我一震,怎么会这样,娟子不是那种人啊!
小马眼眶有点红:“她弟弟要结婚,要买婚房,家人管她要钱,她没办法,只好走了这条路。”
“干他娘的!那败家子结婚关娟子什么事!凭什么管她拿钱!”我气不打一处来,娟子是个好女孩,当初在厂里的时候省吃俭用,一分钱不舍得花,都寄给了家里,结果那些人却是变本加厉。
小马仰头把另一听啤酒也喝了,他的眼角有点湿。我知道他心里喜欢娟子,而且还是“初恋”,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小马有些哽咽的说:“我很想帮娟子,可是我帮不上,我没钱啊!我真觉得自己没用!”
“你也别太自责,要不我们去劝劝娟子,让她别干了,谁要买婚房让谁自己个儿挣去。”
小马摇着头:“我打电话劝过了,娟子说她弟弟一个大学生结婚没婚房会让村里人瞧不起、说闲话,她做姐姐的不能不管。”
我心里愤愤不平,娟子就是个老好人,她弟弟舒服了,回头她被千夫所指,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们又叫了几听啤酒,小马不停的灌,絮絮叨叨,说自己太没用,娟子多好的一个女孩,都没能帮她,怪自己没本事。不仅说娟子,还说到了家里的事,他的弟弟妹妹都很有出息,成绩都很好,眼看就要高考了,很快就要上大学,可是家里一分钱都没有,父母老了干不动,他又这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