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淡淡不理。
见顾太后不语,顾念念垂泪道,“陛下至今不曾给永宁旧人们一个说法,念念日夜不得安寝。念念不怕死,可是玉诀呢?”
继而伏地叩拜,“玉诀也是姑母的孙女,姑母便看在玉诀的份儿上,看在我父亲的份儿上,做主为玉诀谋个出路罢!”
顾太后叹息一声,“孤疼爱你多年,视如己出。你呢?你做了皇后,又是如何待孤的?”
顾念念哭道,“从前念念虽疏忽了姑母,但不曾对姑母不敬,实在是身子不好,又要照看玉诀,腾不出身来陪伴姑母。这是小辈儿的错,姑母万万不要与小辈儿置气。”
顾太后幽幽道,“孤活了这么大年纪,如今也总算明白,旁人的孩子再好,那都是旁人的孩子,与自己始终隔着一层肚皮,是喂不熟的。一旦得了势,巴不得反咬你一口呢!”
“这几年,若不是襄浓来陪伴孤,孤这桂宫便是一座囚笼,就连孤自己也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人质。”
“姑母——”顾念念伏地哽咽,“是念念的错,念念辜负了姑母,求姑母看在父亲的份儿上,把玉诀送出宫吧!”
玉诀公主只是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她的皇祖母。
她小小的年纪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一日宫里突然死了好多人,红红的鲜血把宫中的每一条路都染遍了。
她的母后紧紧抱着她,四下去寻找她的父皇。
后来,她只是一觉醒来,便与母后住进了北宫。
她在椒房殿出生,是乾朝永宁皇帝的嫡公主,自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这北宫破破烂烂,呼啸的西北风穿透宫墙从屋顶、从瓦当、从每一处墙壁灌了进来。
她许久不见自己的父皇,也许久不见自己的奶娘。从前伺候她们的十几个婢子也都再没有见过。
她依旧不会说话。
她甚至不会开口叫“父皇”、“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