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洐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凝眉望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叔离道,“陛下累了,回甘泉宫歇息吧。”
“嗯。”他应了一声,负手往台基下走去。
见天子与侍中一前一后地走远,崔瑾瑜忙进了殿,温声唤道,“婕妤,你还好吗?”
姜姒卧在榻上衣衫不整,见崔瑾瑜进来,勉强勾起唇角,“好。”
她素来将自己裹得严实,每回许之洐前脚刚走,她必会立即爬起来将自己的衣袍穿得整整齐齐,这才会叫人送热水进殿沐浴。
但这一回,她无力地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眼神空洞失神,似一口枯井。
崔瑾瑜见她月白色的衬裙上有斑斑血迹,发红的双膝上於痕累累,脸上却没有什么血色。
这段日子,天子每回来,她便常听见殿内充斥着痛苦压抑的低叫声,殿里的人十分隐忍,然而无需多久,便会被无法克制的力量冲破,继而不得不吟出声来。
她每回在殿外站得双腿发麻了,然而殿内痛苦的声音依然不会停止。她常听见殿内的人哭着低声求饶,但求饶从来无用。
她伺候姜婕妤沐浴的时候,常见她胸前腕间有深深的勒痕,有时候也会见她身上布满鞭伤。
崔瑾瑜知道她很难堪,从来不在她跟前问起半句,只是尽到一个近身侍婢的本分。
她从姜婕妤在王宫时便开始侍奉,侍奉的日子不长,然而她望着姜婕妤的时候,却时常在无意中流露出疼惜的目光来。
姜婕妤这个人,似蒲苇一样坚韧。她的前尘往事,崔瑾瑜大多知道,但她似乎从未被打垮。
便是现在她卧在榻上,依旧在安慰自己,“他总会消气的,总会的。”
崔瑾瑜反而不知该去如何安慰她,不知道结果的安慰,与欺骗又有什么两样,不过是空给她一丝希望,继而希望被打破,摔得更惨一些罢了。